自揭“跳码”套利痼疾 支付业酝酿“合规风暴”
岳洋合 制图
“跳码”就是利用收单费率政策的漏洞进行套利。该问题系支付行业痼疾，并受到监管严控。在支付行业多位分析人士看来，支付行业整顿或许早已开始，后续也可能会有更重磅的行业信息将于近期披露，“合规风暴”再度升级
◎记者 魏倩
一则公告将两家上市公司推至风口浪尖，也搅动了沉寂已久的支付行业。
日前，拉卡拉、翠微股份相继发布重大事项公告，自曝支付收单业务“跳码”问题，并已将涉及资金退还至待处理账户。
“跳码”就是利用收单费率政策的漏洞进行套利。该问题是支付行业痼疾，并受到监管严控。在支付行业多位分析人士看来，支付行业整顿或许早已开始，后续也可能会有更重磅的行业信息将于近期披露，“合规风暴”再度升级。
收单违规 股价异动
拉卡拉是“A股支付第一股”，也是第三方支付头部公司。
拉卡拉4月18日公告称，公司在收单业务中存在部分标准类商户交易使用优惠类商户交易费率上送清算网络，已按照相关协议将涉及资金退还至待处理账户。
紧接着，翠微股份19日公告称，控股子公司海科融通在收单业务中存在部分标准类商户交易使用优惠类商户交易费率上送清算网络的情形，海科融通需按照相关协议分批次将涉及资金退还至待处理账户。
两家公司均表示，本次重大事项以及后续影响尚存在不确定性，敬请广大投资者注意投资风险、谨慎决策。
上述公告所述的相关行为，就是支付行业内俗称的“套码”或者说“跳码”，这属于典型的违规行为。
公告一出，资本市场火速反应。4月19日到21日，拉卡拉股价遭遇重挫，短短3个交易日，大跌超20%；翠微股份股价也跌近15%。
零壹智库特约研究员于百程认为，两家公司公开承认“跳码”，对自身和行业影响较大，接下来可能会面临退还高额资金、遭受监管处罚，甚至影响后续业务开展等情形。
“跳码”问题追因
支付行业“跳码”问题由来已久，往前追溯就要回到7年前的“96费改”。
2016年3月，发展改革委和央行发布《关于完善银行卡刷卡手续费定价机制的通知》，对发卡行、收单机构、清算机构之间的刷卡手续费的分配结构进行了调整，并对部分商户实行发卡行服务费、网络服务费费率优惠措施。该刷卡费率定价机制从当年9月6日实施，因此被业内称为“96费改”。
当时对刷卡手续费率进行市场化改革定价，就是为了遏制收单机构进行套码套利。不过，这场改革也留下了一个套利尾巴——标准类商户、优惠类商户以及减免公益类商户对应的刷卡手续费率分别为0.6%、0.38%以及0%。如果收单机构在收单交易上报清算网络过程中，对0.6%费率的标准类商户套用优惠类商户的0.38%费率，就会获得费率差价。
具体来说，通过某种手段，支付机构在后台更改商户类型，将标准类商户按照优惠商户、甚至按照减免公益类商户进行费率结算，就可以获取费差收入。“这其实就是收单机构在钻合规管理的漏洞。”一位熟悉支付行业的人士向记者说，在当时费改落地时，行业就预言过“享受优惠费率和免费率的行业将成为套利高地”。
于百程说，“跳码”违反了行业规则，侵害了发卡行和清算机构的合法利益。
上海一家支付机构人士向记者表示，这一问题在业内比较普遍，过去通过“跳码”套利也是很多支付机构的主要利润来源。
近年来，支付行业一直处在严监管和规范整顿之下，有迹象显示“跳码”问题重新进入监管部门视野。去年，市场曾传言一批支付机构因“跳码”行为将收到监管方追偿罚单。此番两家公司自曝问题，在支付行业资深分析师王蓬博看来，无论传闻是否属实，两家公司的公告已经表明，行业整顿或许早已开始。
记者获悉，去年以来不少支付机构已上调了费率。例如，海科融通2022年7月发布公告称，根据市场变化，自当年8月11日陆续对部分特约商户贷记卡刷卡手续费率进行调整，调整后的手续费率区间为0.63%至1.5%。
经营压力叠加合规问题
“跳码”痼疾，也从侧面折射出支付行业所面临的经营困境。
拉卡拉2022年度业绩预告显示，预计2022年公司实现净利润3亿元到4亿元，相较2021年同比下降63.05%至72.29%；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录得净利润2.24亿元到3.24亿元，同比下降64.58%至75.51%。
拉卡拉对此解释，2022年线下商户普遍面临供货不畅、销售下滑、营业时间不确定等多重压力，经营受到显著影响，甚至难以持续；公司分支机构及合作渠道的商户拓展工作因为疫情防控措施受到较大的限制。
实际上，在近年来监管部门“断直连”、上交备付金等连环规范整治下，支付行业的经营局势已发生了逆转。此前靠备付金利息、通过“跳码”套利为主要收入来源的支付机构，处在转型阵痛期。
“经营压力加上合规问题，仍然是不少支付机构面临的主要困境，现在支付业务的重点不是再靠拼规模和手续费。”于百程说，未来要与场景结合，扩大客户量，与生态形成协同；也要从支付拓展到细分服务，比如商户数字化综合服务等。
王蓬博说，整体来看今年支付行业产业链结构仍然比较稳定，但发展速度在放缓。从相关部门公布的数据就能看出，几大业务线的交易规模和笔数都在同比降低，对仍然以手续费为主要收入来源的支付机构来讲，这些都意味着利润的降低。
不过，亦有支付公司在跨境支付中，尝到了甜头。海联金汇日前披露的2022年年报中就显示，该公司去年第三方支付服务业务整体实现营业收入8.6亿元，较上年同期增长了92.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