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大学教授张佳栋:美中民意调查揭示了复杂的信息

张佳栋：与美国相关的中国民调显示复杂的信息

美国调查机构盖洛普(Gallup)和皮尤(Pew)公布的中国相关民调结果显示，美国民众对中国的好感度大幅下降。有三点引起了外国媒体的注意：第一，大多数美国人不再把中国视为美国的伙伴。皮尤发现，89%的美国受访者将中国视为竞争对手或敌人。盖洛普发现，79%的人对中国持负面看法。同时，受访者对中国的好感度只有20%，仅高于朝鲜的11%和伊拉克的13%，这在历史上是罕见的。第二，皮尤发现美国受访者很少提到中国人。第三，美国人民愿意牺牲中国可能带来的经济利益，更愿意关注人权问题。皮尤研究中心发现，52%的美国人支持对中国采取强硬的经济政策，尽管大多数人意识到中美经济关系的重要性。

目前，美国正在形成一种极端的氛围，使得许多美国人无法获得关于中国相关问题的客观、全面的信息。盖洛普和皮尤的民调部分反映了这一现实。此外，我们还可以观察到中美关系的一些变化和问题。

首先，价值观的冲突，而不是经济利益的冲突，正在成为美国对华政策的主要舆论基础。皮尤发现，20%关注中国人权问题，19%关注经济矛盾，17%关注中国政治体制，只有13%关注中国国力。这说明美国受访者倾向于认为中国对美国的威胁主要在于价值观和经济，而中国的国力并没有对美国的国家安全和国际地位构成真正的威胁。在人权问题上，美国共和党人和民主党人相互关注，分别为21%和22%，这是两党分歧最小的问题。这意味着人权将成为中美关系中的热点话题，对中美关系的重要性和影响将继续上升。

第二，特朗普政府的恶意操作是中美关系恶化的结果而不是原因。特朗普离开白宫后，美国政治和舆论被一群敌视他的人所左右。但在这样的情况下，美国对华舆论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有继续恶化的趋势。皮尤发现，48%的受访者认为，遏制中国的实力和影响力应该是美国外交政策的重中之重。2018年，这个数字仅为32%。盖洛普发现，只有20%的受访美国人对中国有好感，比一年前低13%，创历史新低。

这说明新冠肺炎疫情对美国人对中国的认知的影响可能大于川普的政治操作。盖洛普发现，美国人普遍相信“疫情起源于中国”，这可能是短期内美国人对华好感度急剧下降的主要原因。但从长远来看，中国的人权问题等国内政治问题才是影响美国人民对华好感的更重要因素。随着特朗普的离开，美国人民失去了一个攻击和发泄情绪的对象，他们可能会更加关注这些问题。

然而，这两项民意调查传达的信息对中美关系并不完全是负面的。

一、美国两党的分歧和意见分歧。皮尤发现，尽管53%的共和党人和有共和党倾向的人视中国为敌人，但只有20%的民主党人和有民主党倾向的人持这一立场。高达65%的民主党人更愿意将中国视为竞争对手，而不是敌人。盖洛普发现，民主党人对中国的好感度是共和党人的两倍多，分别为27%和10%。更重要的是，民主党更愿意在经济问题上与中国合作。60%的民主党人支持加强美中经济关系，而只有26%的共和党人持这一立场。这说明民主党人虽然在人权和政治问题上与共和党人立场相近，但在经济问题上仍然持积极立场，仍然是一个值得打交道和做工作的对手。

第二，中美关系的未来还是有希望的。美国精英和年轻人整体保持理性，这将是促进中美关系的重要桥梁和中介。皮尤发现，尽管55%的受访者支持限制中国学生数量，但大多数拥有大学学位的受访者反对限制中国学生数量，而没有大学学位的受访者则不反对。皮尤发现，70%的50岁以上受访者支持限制中国学生；30 -49岁的受访者中，支持者和反对者各占一半；18-29岁的受访者中有三分之二反对这项限制。这说明美国知识精英和年轻人的认知更加多元化、开放和理性。中美关系的未来不仅是黑暗的，现在可能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中美和全世界都需要一个健康的中美关系。健康的中美关系并不意味着只有合作没有竞争和斗争，而是有利于两国人民和世界的和平与稳定，这就要求两国在敌对、竞争和合作三种倾向之间实现共存和平衡。如果不能实现这种平衡，中美关系将陷入危险的经济、政治和军事对抗行动，同时损害两国的利益和国际地位。国际格局多极化进程将加快。然而，当全球治理体系和国际机制的建设仍然缓慢甚至不时倒退时，这种多极化进程的突然加速将导致国际政治权力的真空，危及世界和平、发展与稳定。为了摆脱过去几年不断恶化的循环，中美需要重建一种平衡的、可预见的关系，两国需要在内政、外交等诸多领域进行重大的对等调整。